来自《中国审计》2023年2期

　　2021年10月8日，国庆节后上班第一天，渝阳市审计局社会保障审计科科长王海涛便接到审计结果执行科科长张迪打来的电话：“王科长你好，你们科8月份办理的部分企业涉嫌诈骗就业见习财政补贴和部分公职人员履职不到位的移送事项，市公安局和市纪委都反馈结果了，市公安局已对涉事企业进行立案侦查，对7人采取了刑事强制措施，市纪委监委对3名公职人员给予了党纪政务处分”。放下电话，王海涛望向窗外，思绪又回到了1个多月前。

　　8月10日，也是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海涛，局里决定由你们科开展就业优先政策审计，我把计算机高手杨正配给你，助你一臂之力。这个项目市领导很重视，希望你们在摸清全市就业总体情况了解政策落实状况的基础上，揭示出资金管理使用中存在的突出问题和风险隐患。”渝阳市审计局局长刘强向王海涛明确了审计目标。

　　渝阳市，东山省辖地级市，下辖2区2市4县，常住人口360万人。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发生以来，全市就业形势复杂严峻，渝阳市委、市政府为了实现更高质量和更充分就业，投入了大量财政资金，采取了一系列政策措施来支持企业吸纳就业和鼓励创业，此次就业优先政策审计就是要摸清就业政策落实效果和资金管理使用情况。

　　受领任务

　　王海涛担任审计组组长，社会保障审计科副科长闫颖担任项目主审，杨正负责大数据分析和重要事项突破。闫颖，从事社会保障审计工作6年，民生审计经验丰富，业务功底扎实。杨正，虽然参加审计工作才4年，但成长进步迅速，已成为局里公认的大数据分析高手。

　　兵马未动，数据先行。为了不影响进点后开展数据分析工作，必须要赶在审计通知书印发之前把电子数据清单整理出来。杨正连夜梳理出一次性创业补贴、就业技能培训补贴、就业见习补贴等20多种就业补贴政策清单，将每一种补贴的政策内容、适用对象、发放条件、补贴标准、申领方式一一标识出来，同时综合考虑数据分析所需的工商登记、财政供养、社保征缴等外围数据，最终整理出40多项电子数据清单。8月11日，电子数据清单和审计通知书一并下发被审计单位。

　　烈日炎炎，酷暑难耐。8月16日，审计进点会如期召开，审计组正式进驻渝阳市人力资源社会保障局。杨正对各单位上报的电子数据进行审核和标准化清理，闫颖着手收集各类就业补贴审核材料和财务发放凭证。

　　端倪初显

　　王海涛嘱咐道：“就业政策涉及财政补贴种类多，资金支出量大，你们要充分利用大数据技术核实每一笔补贴发放的真实性、合规性。由于审计范围涉及全市所有县区，对涉及资金量小、分散且不敏感的问题疑点我们要充分利用被审计单位去核实，审计组再组织复核和现场抽查；对于涉及资金量大、集中且敏感的问题疑点你们要亲自去核实，争取定点突破有所收获。”

　　闫颖听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补充道：“为了不耽误项目计划，我们可以分两步走，第一步先利用大数据分析，筛选出疑点资金量不大、涉及单位和人员广泛且无规律性的问题，这类问题疑点数量较多，依靠审计组人员核实费时费力且工作成效不明显，把这类疑点按照组长的要求下发给被审计单位去核实。第二步，再去寻找疑点资金量较大、集中发生在特定单位或地区且有一定规律性的问题，这类问题疑点数量较少，但一旦查实可能会有大的成果。”

　　杨正心领神会，随即对照整理的每一种就业补贴的适用对象、发放条件和补贴标准等信息，结合采集的各种电子数据，熟练地编写分析语句，生成并导出问题疑点，最后挑选出重复享受补贴、向企业退休人员发放技能提升补贴、向不符合条件的人员发放创业担保贷款等各类问题疑点50多种下发被审计单位核实。

　　17日下午，杨正长舒一口气，意味深长地微笑着对闫颖说：“那些疑点就交给被审计单位吧。接下来才是我们的重点，你看这个问题疑点，延宁市开元机动车驾驶员培训有限公司35名见习人员申领了就业见习补贴24.1万元，但35名见习人员见习期满后都没有留用，其中刘光旭、王艳等22名见习人员见习期间却在渝阳市杏林中医医院缴纳社会保险，这些人怎么可能同时在2个单位上班呢。另外，我还查询了工商登记信息，这家驾校中缴纳社会保险的只有9人，公司规模不大，也不大可能招用这么多见习人员。”

　　按照就业见习政策规定，见习对象范围是指择业期内（自毕业之日起三年内）离校未就业的高校毕业生及16-24周岁未就业或失业的青年，见习期间见习单位应给予见习人员不低于当地最低工资标准的基本生活费（工资），人力资源社会保障部门审核通过后以当地最低工资标准的60%按照每名见习人员的见习月数向见习单位发放就业见习补贴。

　　锁定疑点

　　闫颖连忙找出这家公司的见习补贴申报材料，见习人员花名册、身份证、毕业证、见习协议、见习鉴定表、工资发放表等资料齐全，但工资发放表中的签名和红色指纹印引起了闫颖的警觉。按照政策规定，见习人员工资应该通过银行转账发放，见习单位申报就业见习补贴时应提供发放工资的银行交易流水。再翻看其他公司的见习补贴申报材料，都是提供的工资发放银行流水且无红色指纹印。仔细研究这些工资发放表，像是发放现金时的确认表，而且有些见习人员的签名笔迹雷同，再联想到刚才的数据分析疑点，杨正和闫颖隐隐地感觉公司有伪造工资发放表骗取就业见习补贴的可能。

　　由于渝阳市杏林中医医院较近，两人商量先去医院核实22名见习人员的真实状况。

　　“院长你好，我们在开展就业政策落实情况审计，有些情况需要找你们医院的刘光旭、王艳等工作人员核实一下，请你们予以配合。”杨正向院长解释了此行的目的。

　　闫颖把22名人员名单递给了院长，院长看了一下名单，解释道：“这些人基本上都是护士或后勤管理人员，由于我们医院规模不大，人员流动变化较大，名单里面的人现在有好多人已经不在这里上班了，目前大约还有10个人还在医院。另外我们医院工作实行‘三班倒’,今天有些人调休可能不在，我去问一下各科室，需要找他们都过来吗？”

　　杨正赶忙说道：“不用都找，先找上2个人，刘光旭、王艳他俩还在吗，今天上班吗？”

　　院长和科室确认了一下，这两个人今天正好上班。在等待两人的过程中，杨正不露声色地问道：“现在疫情情况下，咱医院的工资还能正常发吗？”

　　“正常发，我们都是每月15号左右发到大家的银行卡里。”

　　“工资是不是有绩效考核，有考勤记录？”

　　“我们医院工资是‘底薪+绩效’，像名单里的22人的绩效工资主要是依据每月的考勤记录发放，每个科室都由专门的人负责记录考勤，财务每月根据考勤记录核定工资。”

　　这时，刘光旭来到了会议室。“院长，不好意思，请你先回避一下，我们想单独和刘光旭聊一下。”

　　等院长离开会议室后，杨正解释道：“你不用紧张，我们找你主要是了解一下你的就业情况，请问你是什么时候来医院上班的？”

　　刘光旭神情有所放松，回复说：“我是2019年6月大学毕业后来医院上班的。”

　　“期间有离职，去别的单位工作或见习吗？”

　　“没有，我一直在这家医院上班。”刘光旭不假思索地回答。

　　杨正翻看着开元公司提供的见习人员花名册，里面清晰地显示刘光旭见习时间为2020年3月至8月。他直接挑明：“2020年3月至8月，你去延宁市一家驾驶员培训公司见习工作过吗？”

　　刘光旭爽快地说道：“没有。我家就住在渝阳区，我从来没有去过延宁市，更没有去那个公司见习。”

　　“是不是有人冒用我的信息？”刘光旭一脸疑惑。

　　杨正解释说：“目前我们正在调查，等调查清楚后会依法依规处理，请你配合在谈话记录上签字确认。”

　　一会儿，王艳也来到了会议室。通过谈话了解到，王艳是2019年9月进入医院工作，一直工作至今，期间未去过延宁市，也未在别的公司见习或工作过，与刘光旭情况基本相同。

　　“院长你好，我们需要复印一下这22名人员2020年3月至12月的考勤表和工资发放记录，请你安排一下。”谈话结束后，心思缜密地闫颖找到院长。

　　院长带着杨正和闫颖来到财务室，财务人员找出考勤表和工资发放记录。杨正和闫颖分工合作，一人认真核对22名见习人员的见习月份，一人找出相应月份在医院的考勤记录和工资发放记录，逐个收集齐并复印好相关资料。

　　晚上，审计组会议室，杨正激动地对闫颖说：“开元公司申领了35名见习人员财政补贴，其中22名见习人员造假，其余13名见习人员也不见得是真实的，必须趁热打铁，明天我们跑一趟延宁市，当面与公司核实一下。”

　　“延宁市比较远，我们再看看是否还有其他疑点，一并核实查证。”闫颖眉头紧锁，若有所思地说道。

　　抽丝剥茧

　　杨正决定利用大数据技术对渝阳市就业见习补贴情况进行复盘，很快发现一个异常的现象。2020年以来，全市共发放见习补贴421.3万元，其中辖下延宁市发放141.5万元，全市最多，约占全市的1/3，但延宁市经济体量在全市仅排名第4，就业见习补贴发放却力压排名前三的渝阳区、横山区、佳源市，是延宁市就业见习政策落实得好，还是另有隐情？

　　正当杨正冥思苦想的时候，闫颖突然推了一把杨正。“你看，东山省久森机械集团股份有限公司申报的就业见习补贴，发放补贴76人，见习人员花名册也是76人，但是见习人员工资发放银行流水仅有16人，有60人的工资发放银行流水缺失。原因有可能是公司提供的工资发放银行流水不全，但也有可能是公司想浑水摸鱼蒙混过关骗取就业见习补贴。”

　　杨正心领神会，随即找到久森机械公司的见习人员数据，与社会保险征缴数据关联分析，发现76人中仅有11人见习期满后留用并缴纳社会保险，其余人员均无社会保险缴纳信息，见习人员留用率较低。将留用人员信息与工资发放银行流水相比，留用的11人均有工资发放银行流水，另有5人有工资发放银行流水但未留用，其余60人均无工资发放银行流水，也未留用。

　　杨正目光如炬，指着电脑屏幕，说：“你看这个很不正常。76名见习人员分别是3批，很有规律性。第一批见习人员16名，见习时间是2020年4月至9月，这16人工资发放银行流水齐全，留用的11人也在这批之中，留用率达68.75%。第二批见习人员36名，见习时间是2020年6月至11月，第三批见习人员24名，见习时间是2020年7月至12月，这两批正好是60人，均无工资发放银行流水，同时入职见习，同时离职，无一人留用，与第一批的高留用率相比有点反常。”

　　“确实不正常，我感觉疑点比较大，但是缺少一个突破口，不像开元驾驶员培训公司的疑点那么明显。”闫颖紧锁着眉头看向杨正。

　　杨正脑中灵光一闪，谨慎地说道：“久森机械公司的见习人员虽然不存在同一时间在别的单位缴纳社会保险的情况，但我们仍然可以通过社会保险缴纳数据找到第二批和第三批的60名见习人员。”

　　杨正通过大数据分析查到，60名见习人员中23人有缴纳社会保险缴纳记录，社会保险缴纳单位均在延宁市，其中1人（张琳）在延宁市人民医院上班。“明天我们先去找张琳了解一下情况，如果确实如我们设想的那样没有见习，我们通过延宁市人力资源社会保障局找到公司再验证一下；如果张琳确实见习了，我们就再找几个人了解一下情况。”杨正笃定地说。

　　18日上午，杨正和闫颖准备好相关资料，驱车赶赴延宁市。延宁市，位于渝阳市最北部，是渝阳市的老工业区，煤炭资源丰富，但随着近年来能源结构和产业结构调整，经济增长乏力。10点钟，两人到达延宁市人民医院。杨正通过院务部联系到了张琳。

　　“不好意思，今天我调休，刚刚从家里赶回来，让你们久等了。”半小时后，张琳来到了会议室，气喘吁吁地说。

　　杨正说道：“没事。我们是市审计局的，正在组织全市就业政策落实情况审计，有些情况想向你核实一下。你是什么时候来医院上班的？”

　　“我是今年4月份来的，刚来医院工作4个多月。”

　　“那你去年2020年7月至12月在哪里上班？”

　　“我是2020年6月从延宁市职业学院毕业的，毕业后一直在家，未去别的单位上班，今年4月才来医院上班。”

　　杨正一听果然如设想的那样，继续追问道：“你没去久森机械公司见习或上过班吗？”

　　张琳斩钉截铁地说：“没有！”

　　这时，闫颖拿出了久森机械公司提供的张琳的就业见习鉴定表、工资发放花名册等资料。张琳看后，一脸不解，诧异道：“名字、身份证号码和照片都是我的，但不是我的签名，而且我确实没有去过久森机械公司，也没有从它那里领工资。”

　　杨正解释道：“你不要担心，我们就是为了核实情况。这有可能是公司提供的资料有误，或者是你的信息被冒用了。请你对今天的谈话内容严格做好保密。”

　　是时候该与两家公司正面接触了。杨正看看表，说道：“我们先联系一下延宁市人力资源社会保障局，让他们通知一下两家公司，下午1点先和开元驾驶员培训公司见面，3点再和久森机械公司见面。”

　　逐一突破

　　下午1点，当杨正和闫颖来到延宁市人力资源社会保障局会议室时，开元驾驶员培训公司财务人员李聪已经在会议室了。简单寒暄后，杨正开门见山地问道：“你们公司去年为35人申领了见习补贴，他们是否都在你公司见习，都从事哪些工作？”

　　李聪不慌不忙地说道：“其实只有13人在我公司见习，有22人是我们从网上买的人员信息，我们编造了一些假材料，多申报了22人的见习补贴，但是今天上午我们已经把钱退回去了。”

　　杨正和闫颖面面相觑，昨天下午才锁定好证据，今天上午公司就把钱退了。杨正急忙问道：“你们怎么知道退钱的，为什么早不退晚不退，偏偏今天上午退钱？”

　　“今天上午市人社局就业促进科科长常敏通知我的，说他们排查发现有22人见习期间在别的单位缴纳社会保险，我们觉得造假被发现了，就赶紧把钱退了。”李聪羞愧地说。

　　杨正大脑高速运转，回想着昨天外调时的情形，可能是渝阳市杏林中医医院与开元驾驶员培训公司有某种关系，这22名见习人员为何全部来自于渝阳市杏林中医医院，杨正带着疑惑问：“你们公司与渝阳市杏林中医医院什么关系，为什么22人都是他们医院的职工？”

　　“我们和渝阳市杏林中医医院没有任何关系，这22人就是我从网上买的信息，我也不知道他们都是渝阳市杏林中医医院的职工。”

　　杨正想到工资发放表中的签名和红色指纹印，转而问道：“那剩下的13人都在公司见习了吗？他们的工资是怎么发的？”

　　“这13人确实都在公司见习了，由于见习人员见习时间不长，我们就没有给他们办工资卡，工资每月都是现金发放的。”

　　闫颖看着工资发放表中签名和红色指纹印，其中有六七人签名笔迹雷同，且存在同一人在6个月内的签名笔迹不同的情况，存在明显造假嫌疑。

　　“你们公司距离这里远吗？”杨正看似不经意地随口一问。

　　“不远，大约10分钟车程。”李聪有些放松。

　　杨正突然说道：“根据审计要求，我们需要延伸查看你们公司的财务凭证，现在我们和你一起回公司看一下。”

　　听到这，李聪一愣神，神情突然紧张起来，支支吾吾地说：“我们公司是小公司，记账很不规范，我回去整理一下给你们送过来吧。”

　　“不用，我们和你一起回去，你放心，我们就是查看与就业见习补贴相关的财务凭证。”

　　不一会儿，车停在了开元驾驶员培训公司门口，公司只有5间平房。在财务办公室里，李聪翻找凭证的手一直在抖。当找出2020年3月份记账凭证时，闫颖从头看到尾均未发现13名见习人员的工资。再看4月份记账凭证，也未发现13名见习人员的工资。

　　杨正神情严肃地问道：“李会计，3月、4月都没有见习人员工资，剩下月份还需要再看吗？请你配合审计工作。”

　　李聪眼看事已至此，沉默良久，低声说道：“这13人确实也没有在公司见习。他们的信息都是老板从网上购买的，老板让我编造了考勤表、工资发放表等资料来骗取补贴，我们知道错了。”

　　初战告捷——查明了开元公司伪造材料冒用35人信息骗取就业见习补贴24.1万元。

　　水落石出

　　下午3点15分，杨正和闫颖赶回延宁市人力资源社会保障局会议室，久森机械公司财务部部长张子静已经等候多时。

　　“我们公司规模比较大，公司职工有1000多人，见习人员很多，分布在各个车间，各车间每月将见习人员报给我，由我们财务部汇总后申报见习补贴。”张子静介绍道。

　　杨正直奔主题，问道：“你们给见习人员怎么发工资，是发现金还是通过银行卡？”

　　“我们公司工资都是由银行代发，发到每个人的银行卡里，包括见习人员。”

　　杨正追问道：“为什么你们上报的见习人员工资发放银行流水只有16人？其余60人没有工资发放银行流水？”

　　“不可能，应该都有才对。这项工作是我们财务部的林霞具体经办的，她今天家里有点事没过来，等回去后我找她核实清楚。”

　　“我看了档案，76名见习人员总共是3批，只有第一批留用了11人，第二批和第三批60人为什么没有一人留用？”

　　“这个我不是很清楚，平常见习人员的管理和留用由各车间负责，这个情况我回去后核实清楚。”

　　杨正正色道：“张部长，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你们上报的见习人员可能存在弄虚作假的情况，请你回去后认真核实，明天上午报给我们。另外请把76名见习人员的工资发放银行流水打印出来，我们要一一核对。”

　　张子静面带疑惑，但语气坚定地说：“领导，你说的情况我不知道，但是请你放心，我回去后一定查明清楚，如果确实存在你说的那种情况，我们立马改正。”

　　杨正和闫颖准备回渝阳区，临上车时，杨正对常敏说道：“明天麻烦你和张子静一起来渝阳区找我们吧。”

　　19日上午11点，常敏带着张子静来到审计组会议室，一进门常敏便承认了事实：“杨科长你好，久森机械公司就业见习补贴的情况我们已经查清楚了，确实存在弄虚作假，我们准备要追回被骗取的财政资金。”

　　“我们公司4个车间主任为提高个人业绩和绩效考核，通过周边熟人取得60人信息资料，伙同财务人员林霞伪造了见习人员花名册、见习协议等资料，骗取见习补贴41.3万元。第二批和第三批的60名见习人员都是假的，但是第一批16名人员确实都在我公司见习了，这些是他们的工资发放银行流水请你核对。”张子静跟在常敏身后解释道。

　　杨正和闫颖逐一核对了见习月份和工资，第一批16名见习人员符合见习补贴发放条件，最终查明久森机械公司伪造材料冒用60人信息骗取见习补贴41.3万元。

　　这时，神色紧张的常敏找到杨正：“杨科长，2020年我才接手就业见习这项工作，工作经验不足，造成财政资金被骗取，现在回想起来，审核过程中确实存在把关不严的情况。”

　　“你自己审核发放就业见习补贴吗？”

　　“总共3个人，分管副局长、我和我们科的小高3个人。”

　　杨正严肃地说道：“政策规定，见习人员工资发放要通过银行转账方式，见习单位申报就业见习补贴时要提交见习人员的工资发放银行流水。这两家公司，一家未提供工资发放银行流水，一家提供的工资发放银行流水不全，你们怎么审核的，走过场吗？”

　　常敏羞愧地低下头，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吞吞吐吐道：“当时临近春节事情杂，申报见习补贴的单位数量又多，我们就没有逐一认真审核，确实是我们失职了。”

　　杨正突然想到开元公司22人造假提前退钱的事情，问道：“开元驾驶员培训公司22人造假，你怎么知道的，为什么昨天突然通知他们退钱？”

　　常敏神色愈发慌张，低着头答道：“接到审计通知后，我就着手对就业见习补贴发放情况进行自查，昨天上午我通过社保征缴系统查询到，开元驾驶员培训公司有22名见习人员在见习期间还在别的单位缴纳社保，就主动联系公司进行了核实，便让他们退了钱。”

　　杨正毫不客气地说道：“看来，你们还是有方法发现弄虚作假行为的。为什么现在才发现？省市就业见习政策均明确提出，人力资源社会保障部门在审核发放就业见习补贴时，要加强部门间信息比对和监督检查，防止补贴资金骗取、虚报、冒领等行为。希望你们在以后的工作中，认真履职尽责，严格审核把关。”

　　杨正和闫颖将调查结果向组长做了汇报，审计组研究决定一方面督促人力资源社会保障部门尽快追回被骗取的财政资金65.4万元，挽回经济损失；另一方面整理资料送局法规科审理办理移送，将2家企业伪造材料冒用他人信息涉嫌诈骗就业见习补贴的问题移送公安部门处理，对涉嫌履职不到位造成财政资金被骗取的人力资源社会保障部门工作人员移送纪委监委机关处理。局法规科第一时间审理了相关资料，经局长办公会审议通过后移送相关部门处理。